【南京名人墓】顾璘墓1
贾西村顾璘家族墓访谈录
作者:程逺
2021.4.26下午,我与钙兄在南京市西善桥街道油坊社区党群服务中心5楼,采访了原位于贾西村“顾璘墓”(原南京市文物保护单位)的坟亲家。
是日上午,因秦淮新河展,通过朱向东(西善桥街道二级调研员)-姚大龙(油坊社区书记)-马主任(女,油坊社区主任)-张生光(原西善桥文化站老师),多方联系,了解到坟亲家的儿子张斌,正巧是社区工作人员,马主任离开会议室打电话时正好碰上,请他联系其父下午2:00座谈。
张生光老师说,顾永宁(顾璘22代孙)给他看过顾璘墓志拓片,薄薄一张宣纸,上面铭文密密麻麻。
该墓志一合原石现存南京市博物馆。之前我搜集顾璘墓资料时,国家图书馆官网、中国金石总录、《北京大学图书馆藏徐国卫捐赠石刻拓本选编》也曾见过,正是江宁顾氏旧藏拓本,惜像素不高。
据墓志,顾璘墓在彭城山,大约今江宁区淳化镇,大连山-青龙山一带。
贾西村“顾璘墓”出土墓志可知,实乃顾璘的祖、父二代家族墓,而非顾璘墓,南京市文物保护单位命名错误。
坟亲家亦称该墓为“顾璘墓”,本文按照约定俗成将错就错,加引号以示区分。
中午在社区就餐,一大圆桌工作餐,伙食不错。
我与钙兄利用午休时间,到西善桥老街逛逛,拍摄位于南河上的“西善桥”,地名碑立在桥西。
据张老师,此桥应为“善桥”,旧西善桥在今西善桥西南堍。
下午2点回到社区会议室,坟亲家已就位。
张生勤(下简“张”),1940年生,今年81岁,健康偏瘦,思维表达清晰。
他世代为贾西村人,至少从其太祖母一代就为顾家守墓至今,解释自己名字:“生活简朴,勤俭持家”,正是一位淳朴劳动人民的写照。
贾西村拆迁后,他就地安置,就住在社区办公楼南面的小区。
参加座谈的还有一位退休的职工工厂老书记王敬芝(下简“王”),70岁,也是本村人,拆迁后安置在岱山新城,下午开车过来,作了补充。
我整理访谈内容如下(钙兄录像):
张:印象最深的是1950年代初,顾家人上坟还是骑马来的。
墓前长长的墓道叫“神路”,入口处是第一座石牌坊。
我:当地地名叫什么?神路朝向?牌坊几根柱子?
张:当地叫“顾家桥”。入口牌坊朝北,神路往东南方进入。
牌坊中间二根大柱子,两侧还有二根小柱子。
我:西北-东南走向。四柱三间坊,牌坊上有屋檐么?
张:只中间一间上有屋檐,二侧都是平的没屋檐。
过牌坊向东南约80米有一座桥,就叫“顾家桥”,以此桥为地名。
我:桥的形制?单拱?石桥?
张:单拱石桥,跨度20-30米。
王:这桥和我们旅游看到的江南地区常见的石拱桥不同,并非上下一体条石,而是下部桥墩用城砖大小的条石,上部发券用小砖,就是普通青色小砖,一块块码起来。
我:桥下真有水么?河名?
张:有河,整条河无名,分段有名,都叫“坝”。
上游叫“贾长芝家坝”,顾家桥这里叫“桥阴子坝”,下游好像叫“大柱子坝”。
王:上游这段应该叫“顾家坝”,当时河两边都是田地,分段有闸门,好引水灌溉。
贾长芝是地主名字,他的地在那块,他儿子还健在,贾长芝活着也就一百来岁,这个地名历史不长,就是当地俗称。
张:过桥后再东南约80米,是第二座牌坊,形制与前面第一座相同。
后面先是一对石狗,再隔十几米是一对石猪。
过石猪后约40-50米,神路向北。
我:神路突然转弯了!之前那段神路直么?
张:前一段神路比较直,不弯。
神路这里转了个近乎直角的弯,突然改道向北。
这段神路入口处是一对石马,20米后是一对石人。
我:石人什么样子,2个都是文官?头戴官帽?手拿什么?
我比划了帽子行状,像靠背椅;双手交叠捧手机直立于胸前,象征双手执笏。
张:都是文官;帽子和你讲的一样;对,双手就像你这样拿着个竖长条像书本的东西。
我:石像有胡须么?
张、王都说记不得,当时没注意细节。
我推测,文官像与尹西村周金家族墓的形制相似。
张:石人往后70-80米是墓冢。
我:神路通向墓冢,地势有起伏么,逐渐升高?
张:神路基本平缓。过石人后20米,陡然一个小山坡往上,墓在山坡上面。
墓外有一圈墓圹,用城砖砌的,正前方留有入口。
我:墓圹一圈范围有多大?
张:大约我们现在这个房间(约20㎡)大小吧。
王:比这房间大的多。
张:墓前一米处,有一块石板,一米来长;两边青石垒的桌腿,60-70公分高。
我:这是供桌?
张:对,上面放祭品。
我:墓圹里面就一座墓么?
张:不,有两个封土冢,一大一小。
我:两个坟头怎么分布,平齐排列?
张:不,一前一后,正中主位是大冢,小冢在侧前方,二冢相隔也就40-50公分。
我:我们面对墓的视角,小冢在大冢的左侧还是右侧?
张:小冢在左侧。
钙兄画示意图请张老确认,小冢在大冢前方西南侧。
我推测,墓圹正中主位的大冢是顾璘祖父母合葬墓,侧前方小冢是顾璘父母合葬墓。
张:坟头上还有一棵大树。
我:树直接栽坟头上?
张:不是坟头,是墓圹后面正中间。
我:这树是什么品种,叫什么名字?
张:“石棠树”(音),一代代传下来都这么叫,学名叫什么、怎么写不知道。本地每座坟头上都要栽一棵石塘树。
隔天上午钙兄告知,老人所说当为“石檀树”。
我:墓前有神道碑么,就是乌龟驮碑?
张:有的,但不在墓前,立在石人前方偏东南150米。
我:碑有多高?
张:不连龟座,上面光碑身有2米-3米。
我:龟有多大?(比划,我们面前有张超过2米长的椭圆形会议桌。)
张:龟有这桌子这么大。
钙:龟有这么大?
王:有,绝对有,龟有2-3米长。
我:碑额什么样子,上面盘龙?
张、王都没注意过碑额,碑头好像是平的,不记得有纹饰。
我:何时毁墓?
张:毁墓分了二个阶段,先是1958年兴修水利时,把牌坊、墓圹砖都拆了,修水塘去了。其他没动。
我:修哪里的水塘,是水库么?
张:不是修国家的水库,就是附近村里自己的小水库,“吉家凹(wa)水库”,都砌了塘坝了。
我:民国老地图上有吉家凹,这个水库现在还在么?
王:早没了,改革开放后就填了,现在上面正在盖楼房。
张:第二次毁墓是1965年底“破四旧”。
王:毁墓不是我们大队的人,我们自己不会破坏,都是外面来的红卫兵。
我:“破四旧”、红卫兵,都是1966年文革,时间是不是有误?
张:之前就开始了,我那时当兵去了不在家,时间不会错。1968年才复员返乡,具体情况不清楚。
王:当时把石像生全砸了,记得有个石人的头给敲掉了,头掉在地上,就在石像边上。还有匹完整的石马歪在坑边上,那时候“学大寨”平整土地,就把石马填坑里了。
我:看来石刻没完全砸毁,现在还能挖出来么?
王:不可能了,那块现在都建楼房了。
我:顾家后人什么时候来上坟,现在还来么?
张:我记得顾家后人有三位:顾永宁,住莫愁湖公寓(莫愁新寓?);一位住双桥门;另一位住上海。以前每年上坟一次,都在清明前后,从未间断。
大概2005年最后一次上坟,之后拓宽公路、村子拆迁,老坟都没了,他们再没来过,也就没联系了。
我:周边还有其他石人石马的大墓么?
张:顾璘墓相隔百米,有顾永宁父母墓,周边还有多代顾氏家族墓,这里过去是一大片顾氏家族墓园。周边就这一处带石人石马的墓,其他墓就一个土堆,都没石刻。
张:顾璘墓往南400米有一个大土堆,比一般墓要大很多,听顾家人说是兵部尚书墓。
王:我们以前看到这个大土堆,都认为应该是个大官墓。
我:兵部尚书墓有墓圹么?
张:有的,外面一圈墓圹,但不像顾璘墓用城砖砌的,就是一般的土圹,坟头也有石棠树。
我推测,方志未载明代此地有兵部尚书墓。清代江宁出过两位兵部尚书,何汝霖、董教增。
董教增墓在姚家山(红庙村),位置不对。何汝霖夫人墓在迈皋桥,何汝霖是否归葬待考。
但何汝霖父母合葬墓在“南门外打鱼赵村”,何汝霖封赠三代同公官,其祖墓皆可称兵部尚书墓。打鱼赵村失考,亦不知相距聚宝门有多远。
假定顾氏所指该墓确为兵部尚书墓,或系何汝霖父母墓,待考。
我:“顾璘墓”出了4合墓志,何时挖的?
张:之前二次破坏都没挖墓,何时挖的真不清楚。
王:1980年代修西善桥大路,村里出租给私人办厂(雨花钢铁厂?),可能那时挖的。
我:看来“顾璘墓”坟山墓葬众多,此山何名?
张:坟山没名,俗称“长干岩”(音),老辈传下来,怎么写不知道。
我:墓地大概位置现在何处?
张:现在拆迁变化太大,到地头我还能指认出来,地图上看说不清楚。
王:大概在贾西村东南角村子边缘,快要出村界了,就现在“贾西新苑”北门外。
我:数字大道?
王:对,就是那一带,现在可见栽了好多梧桐树的地方就是。
我:老梧桐树?
王:不是,就是现在修路新栽的梧桐树。
综上所述,贾西村“顾璘墓”,神道石刻历经兴修水利、破四旧两次破坏,但墓何时被盗挖情况不明。
坟亲家张生勤老先生,成为“顾璘墓”最后一位守墓人。
张先生回忆,大约十年前,有本地某报女记者为此采访过他,二篇报道见《杨子晚报》,2011.4.4《南京更正明代顾璘墓》,2011.4.18《南京发现顾璘先人墓碑》。
必须指出,后篇报道配图《顾璘家族墓示意图》与坟亲家描述大相径庭,需重新构图。
本文恐有歧义,当以坟亲家为准,有机会与顾氏后人核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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